蒸好的饺子还冒着热气，叶清却已泪流满面。厨房的灯光昏黄，窗外的寒风拍打着玻璃，发出呜呜的声响。桌上的饺子摆得整整齐齐，热气在空气中缓缓升腾，带着些许朴实的香气。叶清站在灶台边，双手紧握，指甲掐进了掌心。她的目光凝在婆婆王丽华的身上，对方正大口吃着饺子，脸上带着丝丝不满。“妈，这饺子……”叶清咬了咬嘴唇，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，“是我蒸给浩吃的。”王丽华抬眼瞥了她一眼，冷冷道：“蒸给徐浩吃？那你在做就是了！你一个当媳妇的，全职在家，做顿饭还要挑三拣四？我吃你几个饺子怎么了？嫁到我们徐家，你就该伺候一家老小，还分个谁吃谁不吃？”叶清张了张口，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。她转身去厨房收拾碗筷，手指无意识地擦拭着灶台，动作却显得机械僵硬。门外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，叶清一怔，立刻整理了一下表情，挤出一个笑容。“浩，你回来了，我刚蒸了饺子给你吃……”她忙迎上前，声音里带着些许讨好。还没等她说完，王丽华抢先开了口，语气里满是抱怨：“浩啊，你回来得正好，你媳妇可真是能耐了。我吃她几个饺子，她就在那阴阳怪气，说是给你蒸的，不舍得给我吃。你看看，这像话吗？”徐浩脸色一沉，径直走进屋，连公文包都没放下。他冷眼看向叶清，语气严厉：“妈辛辛苦苦伺候咱们家这么多年，你连口饺子都舍不得给她吃？叶清，你是不是太过分了！”叶清慌忙解释：“不是的，浩，我是想着你刚下班回来想吃点热的，才……”话音未落，徐浩已将公文包重重扔在沙发上，抬手就是一巴掌。“啪！”清脆的声音在静谧的屋子里响起，叶清整个人踉跄了一步，捂住脸，一时怔住了。脸颊火辣辣地疼，而心底却更疼。“叶清，我真是看错你了！”徐浩冷冷地甩下一句话，转身回了房间。叶清呆呆地站在原地，眼泪无声地滑落。她低头看着桌上只剩下空碗的饺子，心里一片冰凉。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婚姻中的委屈，可这一刻，她忽然觉得连呼吸都困难。叶清和徐浩的婚姻，从一开始就埋下了隐患。五年前，叶清和徐浩通过朋友介绍认识。徐浩高大帅气，谈吐幽默，给叶清留下了极好的第一印象。那时的她，刚从大学毕业，在一家外企做文员，日子过得充实而平静。而徐浩作为一家科技公司的中层，事业小有成就，家世清白，母亲虽然有些强势，但总体还算体面。朋友们都说：“这样的男人，嫁了绝对不会错。”最初的交往甜蜜而温暖。徐浩会在下班后驱车十几公里来接她，会记得她喜欢喝的奶茶口味，也会在节日送上小惊喜。叶清渐渐沦陷在这份爱情里，觉得自己找到了可以依靠一生的人。他们结婚时，叶清的母亲张芳曾隐隐有些担忧：“清清啊，我看徐浩是个孝子，这没错。但你婆婆性子强，你以后日子怕是不好过。你要学会保护自己，别什么都忍着。”叶清笑着说：“妈，浩他很爱我，他会护着我的。”婚后第一年，叶清的确体会到了婚姻的甜蜜。但随着时间的推移，徐浩逐渐露出了另一面。他对母亲王丽华无条件顺从，家里大事小事都听母亲安排。叶清的意见往往被忽视，甚至被指责“没大没小”。婆婆王丽华对她的态度也逐渐冷淡，时常指责她做得不够好：“你是我们徐家的媳妇，伺候一家人是你的本分。”“女人嘛，就该以家为重，工作什么的都别想了。”叶清为了维持家庭和睦，辞去了工作，成了一名全职太太。她尽心尽力地照顾一家人的饮食起居，可婆婆却依然挑剔。饭菜稍微咸一点，婆婆就冷嘲热讽：“清清啊，这水平，看来你妈当初没教好你。”家里稍微有点不顺心的事，婆婆就会在徐浩面前添油加醋：“浩啊，你看你娶的媳妇，真是没用！”徐浩听了，总是一句：“妈，您别生气，我回头说她。”这一“说”，往往就是一阵争吵，甚至一次次冷暴力。叶清坐在床边，脸上的红肿还在隐隐作痛。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，那里正孕育着一个生命。她以为，这个孩子会成为她的希望，能让徐浩和婆婆对她多一些关心。可如今，她忽然明白，这个家里，从来没有她的位置。叶清回想起自己婚后三年的点点滴滴，发现生活的每一幕都充满了压抑。她生病发烧时，徐浩从没陪她去医院，总是说：“妈在家看着你就行。”她的母亲张芳来看她，带了一些家乡的土特产，却被婆婆当面奚落：“以后少带这些没用的东西，这里不缺吃的。”叶清默默忍受着这一切，只因为她相信“家需要包容”。可那一记耳光，让她彻底醒悟：她的包容，换来的不过是愈加肆无忌惮的伤害。第二天清晨，叶清拖着行李箱走出了徐家的门。她的脸庞依旧红肿，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坚定。她去了医院，打掉了腹中的孩子。母亲张芳见到她时，忍不住落泪：“清清啊，妈早就跟你说过，那个家不是你能待的地方。你看你，现在弄成什么样子了？”叶清哽咽着跪在母亲面前：“妈，对不起，我不该不听你的话。这一次，我听你的。”离婚的过程并不复杂。徐浩起初不同意，试图挽留：“叶清，只是一次误会，你就要离婚？你是不是太过分了！”叶清平静地看着他，问：“徐浩，你真的爱过我吗？”徐浩愣住了，没有回答。叶清笑了：“你没有。你爱的，从来只有你妈而已。”走出民政局的那一刻，叶清觉得胸口的压抑终于散去。她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，长舒了一口气。多年压抑的情绪像是找到了出口，她甚至有了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。或许前路依旧艰难，但叶清知道，从这一刻开始，她会为自己而活。她想起母亲曾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：“人这一生，最重要的是让自己活得踏实、活得有尊严。如果连自己都不爱，谁还能真心爱你？”叶清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分量。她知道，未来或许还会遇到爱她的人，但在那之前，她会好好爱自己。饺子的香味似乎还留在记忆中，但叶清明白，那已是过去的味道。她转身，头也不回地朝着自己的新生活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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